还能好好看病么?这是冯小姐近日去华南某三甲医院看中医的一大感触。
“我是托关系找到的中医专家,但那位专家一见面先问我有什么病,哪里不舒服,而不是想象中通过望闻问切给患者找出身体哪里有问题。冯的遭遇,同样也发生在了周女士身上。身为白领的周女士为了不排队看个名中医,还专门花50元诊金挂了某全国知名连锁中医馆的教授级专家。但那位冠以某某传人的专家,见到周女士,也是一开口问哪里不舒服,得到答案后,象征性把了一下脉,就给周小姐开药了,全程所花时间不足3分钟。随后便匆忙出门,说是要出差去开会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少了“望诊”和“闻诊”,直接问切的做法在《中医药法(草案)》通过之际,正在成为消费者关注的问题。
立法惠民
今年12月9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会议通过《中医药法(草案)》。从1983年首次立法提议算起,中医药立法的呼声迄今已有32年之久。
那么该法一旦实施,诸如冯小姐和周女士身上不甚愉快的看诊经历还会发生么?
对此,广东省中医药博物馆馆长蓝韶清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医药法(草案)》对中医人才培养给予更大的重视,除了完善中医药院校教育,同时,“国家发展中医药师承教育,鼓励中医医师和中药技术人员在执业、业务活动中带徒授业”,这将意味着中医药人才的成长多了一条切实可行的途径。
中国中医科学院基础理论研究所研究员周超凡教授向南都记者坦言,出现上述问题,与现在的中医教育主要是学院教育有关。在周超凡看来,中医与西医还是不一样,光有学院教育还不够,比较理想的做法,应该是师承教育+学院教育。
而在一些专家们看来,中医药传承人青黄不接的问题,已是影响到广大消费者对中医的偏好的一大因素。
众所周知,中医药讲求辩证实施,讲求望闻问切。所谓“望诊”,就是观察病人的神、色、形、态的变化。所谓“闻诊”,是指听病人说话的声音、呼吸、咳嗽、呕吐、呃逆、嗳气等的声动,还要以鼻闻病人的体味、口臭、痰涕发出的气味。而问症下方,无异于直接绕过了上述两个最为关键的环节。
事实上,在专家们看来,中医药法出台后,消费者能够得到的实惠,远不止在“望闻问切”一环。
由 于《中医药法(草案)》明确“县级以 上 地方 政 府及其有关部门应当加强医疗机构中医药服务能力建设,举办适当规模的中医医疗机构”。蓝韶清就认为,未来广大人们群众可以在更大范围,更多层次上得到中医药服务。
至于此前备受消费者诟病的假名中医上电视做虚假广告的问题,蓝韶清称,《中医药法(草案)》中已经写明“国家支持中医药理论和技术方法的继承和创新,鼓励中医药科学研究和学术争鸣,支持学术流派发展。鼓励组织、个人创作中医药文化和科普作品”,这些条款若能有效实施,将帮助广大消费者得到严谨、真实的中医药相关知识,少被忽悠。
最后,也是目前中医药界认为中医最大困局之一的药材资源问题,也有望随着本次立法,在今后逐步得以缓解。依照草案,国家将“鼓励药用野生动植物实现人工种植养殖,支持开展珍稀濒危药用野生动植物的繁育及其相关研究”。
资本加码
南都记者注意到,由于中医药法草案获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前,屠呦呦刚领诺贝尔医学奖,且拟出台的中医药法中,国家又明确鼓励和支持社会力量投资中医药事业,在此背景下,国内尤其是作为中医药大省的广东,全行业的信心已经到了近几十年来的最高峰。各方资本进入中医药行业的速度也在加码。
据广东省中医药局局长徐庆锋介绍,2013年《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的若干意见》印发后,广东省政府高度重视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去年和今年为建设中医药强省专项资金已经投入3亿元。
而资本方面,国内首个中医药国际化发展基金已在广州落地。根据白云山12月14日晚公告,其已经正式发起成立总额为2亿元“广药白云山中医药国际化发展基金”,用于在“十三五”期间专项支持旗下名优中药产品的境外注册、国际市场开拓和国际化合作等工作。
此外,由于《中医药法(草案)》规定:“举办仅提供传统中医药服务的传统中医诊所,向所在地县级人民政府中医药主管部门备案后即可执业”,这就意味着此前大量民间中医将有望合法执业。据公开的数据,目前全国至少15万民间中医长期处于非法状态,不少民间验方也因此没能得到有效开发。
在此情况下,一些社会资本已经在开始注意这方面的机会。广州“中医药谷”创始人牛楠和杨帆就向记者表示,他们已经计划将“中医药谷”打造成一个中医药领域的展示平台,让更多的民间中医技法、经验方,以及中小企业在这里得到免费展示。同时,牛楠和杨帆联合国内外多家投资机构发起成立一只“科创产融基金”,聚焦于中医药领域的孵化、投资。
另据南都记者了解,一些民营资本则在积极对接上海股权交易所,希望成为上海股交所中医药资本化项目的承接基地。另外,广东已经有机构在考虑设立推动中医药发展的纯公益基金,打算从娃娃起就筛选、培育、扶持中医药人才,挖掘自成体系的民间流派,整理、继承散落于民间的验方偏方。
骨感现实
作为国内首批呼吁中医药立法的专家之一,周超凡表示,中医药立法将有望大力促进中医药事业的发展,但中医药要发展,光靠宣传不行,还是得靠疗效,而疗效一个靠中医,一个靠药材。如何令中医药材质量进一步做好安全、有效、可控是一大课题。
事实上,除了人和资源的问题,中药获审批的数量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有数据显示,从2009年到2014年,2009年中药批准上临床的数量有81个,批准上市的有93个,到了2014年批准上临床的只有28个,批准上市的只有11个,而这种大幅度下降不是说仅仅是20 0 9年跟20 14年比,是2009年到2014年这5年时间都在下降,中药的批准上临床跟批准上市的都在下降。
反过来西药这一块,2009年到2014年基本上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数据,2009年批准上临床的数据有627个,上市的有648个;2014年批准上临床的有740多个,批准上市的有478个。包括2010年、2011年都是在500个左右,甚至更高的量。
“我们研发的数量在减少,有很多的原因,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用化学药或者西药的研究模式来审批我们的中药,结果就会导致审批通过的数量大幅度地下降,大幅度地下降又导致了中药的开发者热情极度地下降,因为知道面临的风险太高。恶性的循环就已经产生了”。在广东中医药发展座谈会上一位与会专家如是说。
此外,中成药在各地招标中屡屡败退,也正在成为中医药事业发展的困局之一。
“在医药的招标里面,中药被采用的数量也在下降。比如,福建省的招标里面,2015年中标中成药的目录从2014年的1853种减少到920种,少了一半。中药保护的品种数,2012年底中药保护的品种有913个,2013年年底中药保护的品种只剩下504个,2014年底中药保护的品种只剩下2/3。”有企业如是说。
白云山和黄副总经理王德勤更是坦言,在中药国际化方面,在这么多年实践中也是遇到一些困难。
“这方面主要体现,第一个就是世界各国对中医药认同的问题,目前澳洲对中医立法,其它主流国家对于中医没有立法,所以在市场的地位和市场空间上中医药发展有一定的制约;第二个是中医药走出国门还面临着产品注册和G M P认证,很多时候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国内做产品注册还遇到技术上的问题,国内的产品在注册的时候如何跟上国际定位,这也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王德勤说。
有机构援引世界卫生组织甚至有的报告就称:“中国的中药出口额仅占全球的3%到5%,不及近邻韩国和日本。”
中医药法出台后,消费者的实惠远不止“望闻问切”
● 由于《中医药法(草案)》明确“县级以上地方政府及其有关部门应当加强医疗机构中医药服务能力建设,举办适当规模的中医医疗机构”。这意味着消费者可以在更大范围,更多层次上得到中医药服务。
● 此前备受消费者诟病的假名中医上电视做虚假广告的问题,《中医药法(草案)》中已经写明“国家支持中医药理论和技术方法的继承和创新,鼓励中医药科学研究和学术争鸣,支持学术流派发展。鼓励组织、个人创作中医药文化和科普作品”,这些条款若能有效实施,将帮助广大消费者得到严谨、真实的中医药相关知识,少被忽悠。
延伸
让民间中医合法执业
就在中医药法草案获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前夕,一组数据在中医行业流传颇广。有报道指,中国至少有15万名民间中医长期处于“非法”状态。
这一数据由此引发专家呼吁,他们认为保护和改善民间中医的生存环境,比挖掘、整理民间医药资源更加重要和紧迫。倘若不能从源头上解决民间中医的合法从业、生存和传承问题,民间中医就失去了生存空间和发展活力。
那么,在中医药即将迎来立法的大环境下,如何利好用民间中医也就成了颇受关注的话题。
中医执业期待新标准
在此之前,能看好病的中医越来越少,大家普遍会将问题归咎于中医教育。现有的中医教育比照西医教育模式,讲基础的不上临床,一些中医院校毕业生不会看病。但没有利用好民间中医或许也是一大原因所在。
据了解,我国的执业医师法实行医师分类执业,但中医类别的执业范围划分与临床实际情况严重脱节,即便是正规院校的中医药毕业生有时也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挤不进中医科,而只能改行到其他岗位。那些“民间中医”就更没戏了。
对此,有专家就认为,基于中医的特殊性,应该制定一部专门关于中医执业的法规,让真正有一技之长的民间中医可以合法执业。
人才培养从小抓起
有专家认为,有了法不一定解决问题。应该具体去思考有哪些制约中医药人才培养的政策和规定,包括刚才讲的审核体制,用西医的一套东西来考核中医,以及包括法律风险在内的一系列问题。
中央党校党建教研部教授陈凯龙就表示:“首先要改变观念,一个是领导的观念,包括我们下一代年轻孩子的观念。第二,从体制上去考量这些问题,包括国家的激励,比如中医院学生的补贴。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人才培养,包括刚才大师讲的科普,我最关心的是科普,你要让孩子对中医感兴趣、自信,要让我们的学生从小就像学国学一样学中医。”